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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将在没有黑暗的地方相见

时间:2018-12-29来源:互联网 作者:编辑 点击:
12月18日 《一九八四》出版 《一九八四》这部描写政治乌托邦的小说,分三部,贯穿始终的一号男主人公名叫温斯顿·史密斯,整个第一部基本就是写他一个人的行为举止的。他所处的

12月18日 《一九八四》出版

《一九八四》这部描写政治乌托邦的小说,分三部,贯穿始终的一号男主人公名叫温斯顿·史密斯,整个第一部基本就是写他一个人的行为举止的。他所处的世界三国鼎立,大洋国、欧亚国和东亚国,三个国家大体上按照地理界限自成一体,彼此的关系既是敌人又是朋友,因此香仨臭俩,战争不断是国际常态。他的国家是大洋国,革命之后建立了专制政权。

他三十九岁,单身,结过婚,但是妻子下落不明。他的父母亲都在大清洗中人间蒸发了。他对此并不感到意外,因为大清洗和人间蒸发就是政府运转的必不可少的部分。生活很苦,缺吃少喝,食堂只有洋白菜和烂炖菜的味道,糖精是唯一的甜食供应,喝一口麻辣得泪眼婆娑的杜松子酒是唯一的饮品;刮胡刀和肥皂之类日常生活用品经常供不应求,到黑市踅摸是唯一的渠道……这一切大家都习以为常,他也就习以为常了。

他在真理部的记录司上班。他的工作是日复一日无休无止地篡改文件,目的是保证老人家和党的言论始终保持一致。错误只会发生在报纸和书籍里。老人家和党昨天说要和欧亚国打仗,今天却说欧亚国是盟国,交战国换成了东亚国,那么昨天的所有报道文字就都要改过来,和党的言论保持一致。

党的口号是“谁控制过去,谁就控制未来;谁控制现在,谁就控制过去”。所有的过去都是一张羊皮纸,只要需要就会经常被刮干净,彻底重写。这种不断篡改的程序适应于报纸,也适应于书籍、期刊、小册子、招贴画、传单、电影、录音带、漫画、照片——任何一种文学和文献,只要涉嫌政治意义和意识形态,都要经历这一程序。

各种统计数字原来的版本就毫无依据,篡改过的版本则是为所欲为了。党说大洋国每个季度都能生产天文数字的靴子,可谁都知道大洋国一半人口没有靴子穿,但你必须确保党的言论正确……工作很荒唐,但是他很敬业,对工作乐此不疲,工作效率很高。他能适应这一切,主要是他的脑子可以随时进入双重思想的迷宫。

知道与不知道,了解全部真实情况却告诉精心构建的谎言,同时主张两种互相抵销的观点,明知道它们互相矛盾却还相信不疑,利用逻辑反对逻辑,拒绝道德却高喊道德,相信民主不可行却认定党是民主的卫士,忘记需要忘记的一切却在需要时塞回记忆里,然后又迫不及待地忘掉,尤其是,同样的把戏应用于同样的把戏本身——这套手法玄妙之极:有意识地导致无意识,然后,再让你刚刚完成的催眠状态变得无意识。即便为了理解“双重思想”这个词,你还得使用双重思想。

问题出在他的岁数上。他三十九岁这个岁数,是在革命后的大洋国度过的,但是祖父、父母亲等长辈亲人给他留下的记忆,让他年龄越大越怀念童年的岁月。

父亲给他“又黑又瘦总是一身干净利落的黑色衣服”的模糊形象,母亲“高大,如一尊雕像,却是个少言寡语的女人”,祖父给他唱过的民谣在他头脑里越来越响亮。什么都不是你自己的,你只有脑壳里那几个立方厘米的脑子。

就是这几个立方厘米的脑子,在他快进入不惑之年时不再安分,经常到无产者居住区里闲逛,在一个旧货店里流连忘返,发现一个市场上绝迹的笔记本时他买了下来。从此,他的生活多了一项内容——记日记。记忆的闸门一经开启,他提笔写下的竟然是一连五个“打倒老人家”!他被一阵歇斯底里的情绪紧紧抓住,意识流般地写道:

他们会枪毙我,我不在乎。他们从脑后枪毙我,我不在乎。打倒老人家,他们会从脑袋后面枪毙我,我不在乎,打倒老人家。

他把大洋国儿童历史教科书的一些内容抄写在自己的日记里:

在旧社会,光荣革命之前,伦敦……是个黑暗、肮脏、悲惨的地方,人们吃不饱穿不暖……极少数美丽的大宅子里住着富人,使唤着三十多个仆人伺候他们。这些富人就叫资本家……拥有这世界的一切,别的人都是他们的奴隶……如果有人不听话,他们就把他投入大牢,或者剥夺他们的工作,让他们饿死……

历史课本里的每个词,甚至那些你毫无疑问接受的事情,都是凭空杜撰出来的。“资本主义历经几个世纪,却被认为没有产生过任何有价值的东西。你从建筑物上学不到历史,甚至从书本上也学不到历史。塑像、铭文、纪念碑、街道的名字——但凡可以看见的过去的东西,都有组织有系统地改掉了。”

然而,他目睹的现实社会却是“现实在腐败,城市在破旧,人民营养不良,脚穿烂鞋,住着不断修补的十九世纪的房子,总是闻着圆白菜味儿和臭卫生间味儿,为生活辛苦奔波”。于是,党同时又教导无产者“生来低人一等,必须甘当奴隶,如同牲口,只用几条简单的条条框框就统治得服服帖帖”。

“故事真正开始于六十年代中期,大清洗正在进行,革命的元老都一劳永逸地被消灭了。到了一九七〇年,元老没有一个幸存下来,只有老人家安然无恙。”党宣布二加二等于五,你就必须相信,而且你迟早会主动宣布相信二加二等于五的。梦魇般折磨他的是,他从来没有完全弄清楚,这种不惜成本的欺骗为什么要进行!

然而,随着他写日记的深入,他的勇气似乎突然主动地强硬起来:“明显的东西、朴素的东西、真理,都必须捍卫到底。”“可靠的世界存在,可靠的世界的法则没有改变。石头很坚硬,水是湿的,没有支撑的物体会落在地球的中心。”因此,他写日记的使命是要阐明一个重要的公理:

自由就是自由地说二加二等于四,如果这是理所当然的,其余一切都不在话下。

乔治・奥威尔,英国小说家。代表作有《动物农场》、《一九八四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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